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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藏往事
美玉鄉距左貢縣城93公里,他念他翁山西北部,位于玉曲河支流開曲河流域。
作為左貢縣唯一純牧業鄉,美玉鄉與左貢縣其他鄉鎮不同的是,這里沒有高山深谷,地勢遼闊平坦,擁有豐富草地資源。全鄉4000多牧民以放牧為主,舉辦古老的賽馬節,使得這里呈現出不一樣的民俗風情。
遼闊的美玉草原
美玉鄉的絕大多數地域,皆由遼闊的美玉草原覆蓋。夏季,美玉草原碧草如茵、野花遍地,牛肥馬壯、羊兒成群。由于緊鄰國道318線,離邦達機場也不遠,這里的美景吸引了不少游客自發前來觀光。
美玉草原,美得名副其實,像一塊碩大無比的碧玉,在天地之間自由懶散鋪陳開來。綿延起伏的山巒將其環抱,彎彎的開曲河靜靜流過她的裙邊,遠處高冷的雪山心甘情愿為其充當綠葉。
美玉草原是純牧區。草場綠得無邊無際,綠得肆無忌憚,像海洋一樣望不到盡頭。將車開至高處,環顧四周,雪山、草場、牛羊、炊煙……組成了一副恬靜的草原畫卷,讓人的心胸頓時變得寬廣起來。坐在草地上,明晃晃的陽光像揉碎的金子,讓人頭暈目眩。看著動物嬉戲、聽著流水潺潺,還有善良樸實的藏族同胞在一旁放牧、誦經,這一瞬間,好像是電影里的畫面。
▲冬日的美玉草原
到了冬天,這里四處被白雪覆蓋,又是一副冰天雪地、千里冰封的美景。為了守護好家庭最主要財產,勤勞的牧民早就準備了許多過冬的材料,供牛羊食用。湛藍的天空、圣潔的雪山、孤單覓食的野生動物,色彩雖然單調了一些,但廣闊無垠、天地交接的景象,也有大自然的純粹之美。
草場之間,藏式民居較為集中的地方,皆是美玉鄉的行政村或自然村。由于平均海拔有4200米,這里一般長不出高大樹木,沿河生長著許多灌木和荊棘。在村莊里,家家戶戶都用石頭砌成牛羊圈,以方便牛羊分娩、過冬。由于水系發達、水草豐美,這里的牛羊膘肥體壯,深受消費者的青睞。
牧場之間,有的山坡向陽面,長滿了云杉、冷杉、高山杜鵑等植物;背陰面,則是稀疏的灌木和裸露的石塊。樹木和遠處皚皚雪山交相輝映,給人一種粗糲的美感。
▲草原牧民
在吾比村,據當地牧民講,有一座老百姓稱之為神山的山峰,名曰察玉志嘎多吉。牧民們說,山峰是梅里雪山的最后一道門關。遠觀山峰,集奇、險、美于一身。每逢藏歷3月,當地牧民聚集起來轉山,還有慕名前來的八宿、察雅等地的善男信女,絡繹不絕。
在卡扎村,有一座白瑪班日神山。當地牧民講述,它與林芝市米林縣的白瑪格日神山為母女山。此山山體多洞穴,大且深。據說走進最大的洞穴,走到深處可聽見印度那邊的狗叫聲。
在美玉鄉的幾個村里,還分布了許多眼水溫恒定的溫泉。有的泉眼常年保持在60-70 ℃之間,色黃,蒸氣騰騰,據說有極佳的康療效果。
我們從昌都市旅游局了解到,不久的將來,美玉鄉也許會興建賽馬場,舉辦賽馬節活動,吸引區內外游客前來觀光旅游。美玉草原的牧民,在一年之中組織舉辦的賽馬活動不計其數。凡是大型節日,均有大大小小的賽馬活動,規模最大的時候可達1000多人。
與那曲賽馬節活動相比,美玉的海拔更低,自然景觀更具多樣性。如今新的賽馬場正在籌建。相信隨著新賽馬場的建成,以及一些優秀文化展演、傳統馬術表演、傳統體育競技、物資商貿交流、特色產品展銷、招商引資洽談、旅游資源推介等系列內容的填充,美玉草原一定會更具盛名,也會吸引更多人們前來一睹芳容。
野生動物的天堂
美玉草原也是野生動物的天堂。一般情況下,游客能輕易看到許多野生保護動物在這里自由覓食、憩息。成群的西藏黃羊追逐嬉戲,高原旱獺掘穴而居,膽小的野兔跳躍奔跑……運氣好的話,還能看到狗熊、雪豹、人熊、狼、獐子、鹿等動物。
西藏黃羊,又叫原羚、小羚羊、西藏原羚,國家二級保護動物。它們適應性強,抗病能力強,性情溫馴活潑。僅雄性具角,角細而略側扁。它們的臉、頸和體背部呈土褐色或灰褐色,臀部具一嵌黃棕色邊緣的白斑,其背部暗棕色,腹面、四肢內側及尾下部白色。
▲“白屁股”藏原羚
西藏黃羊在不同季節會組成不同大小的群體。通常冬春季的群體較大,常常是數十頭,有時形成上百頭的大群;夏秋季節則組成幾頭到十幾頭的小群,也有單獨活動的個體。
這次在美玉草原,我們看到的就是十多頭的兩個小群。當車輛遠遠駛來,它們豎起耳朵,然后狂奔遠去。奔跑了一段,停下回頭凝望,或在原地休息、進食。它們奔跑的姿勢比較特殊,看起來好像一顛一顛的。如果沒有專業相機,想近距離拍攝到它們,很有難度。
西藏黃羊給人印象最為深刻的,莫過于黃羊兩臀之間有一團白色毛發,像心型。一旦受到驚嚇,它們臀部的白毛會豎起外翻,在或綠或褐或黃的草場上快速奔跑,白屁股格外醒目,因而獲得“白屁股”的綽號。專家在解釋它們的臀部毛發時說,“白屁股”具有警示同伴危險臨近的作用。
西藏黃羊雖然個頭小,但瞬間加速能力驚人,可在幾秒鐘內加速到每小時80公里的速度,一連能跑上幾小時。我們一行對它們毫無惡意,也無意驅趕,開起玩笑說,“白屁股”的視野開闊、底盤輕盈、肉墊減震、四輪驅動、安全性好、操控性強。
如果把西藏黃羊比作美玉草原上的“跳躍精靈”,那么高原旱獺則是美玉草原的“靦腆紳士”。這里的旱獺體長而肥、四肢短粗、頭短而寬、耳殼短小,背部毛色呈黃褐或淡褐色,腹部土黃色。在草場上,偶爾能看到它們的洞穴。它們生性膽小謹慎,為了躲避天敵,會把自己的洞穴掏得又深又復雜。
由于美玉草原上人與動物和諧相處,這里的旱獺沒那么害怕人類,在白天也偶爾外出。它們警覺性高,視覺和嗅覺都很發達。每次爬出洞穴,都要多番試探,確認四周沒有危險,才小心翼翼出洞。出洞后,它們盡力拉長身體,向高處眺望,時而紋絲不動,時而搖晃腦袋。無論怎樣,它們的體態都是優雅的,像一個個性情膽怯的紳士。一旦有風吹草動,迅速回洞;反之,才慢慢開始覓食、嬉戲、曬太陽。
野兔,在美玉草原上十分多見。這里的野兔,也許是因為沒有人類捕殺的緣故,格外肥胖。如果是在冬天,還會在雪地里留下一串串腳印。野兔的繁殖能力強,有時在草叢間奔跑,有時在溪流邊飲水,與人類總是不期而遇。在左貢,兔子的形象經常進入民間文學,被擬人化,通常具有聰明靈活、隨機應變等性格特征。
▲棕熊
處在美玉草原食物鏈頂端的狗熊、雪豹、人熊、狼,倒不一定能輕易見到。值得一提的是人熊,它們也叫棕熊,由于體型龐大,近年來經常出現在西藏居民的視野里。特別是在隆冬、初春,由于食物緊缺,它們偶爾進入一些村鎮,一邊遛彎一邊覓食,顯得非常悠閑愜意。
精美的美玉馬飾
要了解美玉馬飾,必須先了解美玉駿馬。歷史上,美玉草原出產的馬匹,因為耐力好、善于馱運,被譽為“茶馬古道崎嶇山路之舟”。
在這里,還有一句諺語:“馬是牧人的孩子?!蹦寥藢︸R匹的愛護,衍生了從事馬飾制作的非遺傳承人。據說,為馬匹佩戴裝飾的傳統,源于茶馬古道貿易的興盛。道路險峻,商隊不絕,精致的馬飾寄托著人們對馬幫平安的祝愿,也象征著主人的財富與地位。
▲牧人之家
走進美玉馬飾制作技藝第三代傳承人郞加次鄧家里,我們一行受到熱情款待。通過交流,也了解到他的故事。1963年出生的郞加次鄧,師從父親降巴江措,學習到了一手美玉馬飾制作技藝。他說,父親在20多歲的時候,就跟隨馬幫商隊經商,并學習了傳統馬飾制作技藝,逐漸把技藝推廣到整個美玉草原。
郞加次鄧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下,愛上了這門手藝,19歲便開始學習馬飾的設計制作。郞加次鄧制作的馬飾,圖案設計優美、色彩搭配鮮亮,經常供不應求。每一套馬飾,至少能賣3000元以上,做工精細的價值1萬多元,吸引了許多牧民、收藏家前去鑒賞、選購。
美玉馬飾,以其做工精細和花紋絢麗聞名于世。馬飾主要由粗布、傳統線繩和木材等材料制作而成,成品體現出草原文化獨有的形式感和韻味,具有深厚的人文內涵。
馬飾制作工序復雜。第一步為剪紙,需要剪出細膩、均勻、圖案繁多的樣式。不同的圖案,代表著不同的寓意。圖案囊括漢、藏、納西、印度、尼泊爾等圖飾,象征著主人和馬匹吉祥如意、四季平安、財源廣進。
第二步為打帖子。單是打帖子這項工作,就有四道工序。第一道工序是找布。布匹的好壞,與訂貨人需要支付的費用有關系。錢給的越多,肯定要選上好的布料。第二道工序是粘合,將馬飾的設計圖形與布料粘合,以便裁剪布料。第三道工序是壓制。壓制,是將粘合好的布放置在兩塊平坦的木板中間,再用石塊壓制木板的工序,要做到石塊越重、木板越平越好。第四道工序是晾干,需要在木板下晾,一般要經過一周左右的時間才能成型。
第三步為繡花。繡花,是整個馬飾制作的中心環節,也是考驗傳承人創造力和想象力的時刻。繡花時,既要考慮到整件藝術品的耐用度,又要考慮藝術品的視覺美感,這需要在顏色搭配上下足功夫才行。帖子上的圖案,大多采用剪紙上的圖案,直接剪布后即可定型,但要把圖案繡到皮革上,需要一針一線地縫制。
▲佩戴馬飾。盧志林攝
第四步為縫制??p制主要以均勻、好看、牢固為標準??p制的線繩,主要以皮革、牛羊毛制成的毛線和現代尼龍線為主。合格的馬飾,要求線繩均勻細膩、線條流暢,具有觀賞性。
一臺老式縫紉機,幾樣簡單的工具,五顏六色的布匹和往復的針線,在郞加次鄧的巧手中煥發出靈動的生命活力,花紋精細、色彩絢麗的美玉馬飾就此誕生。2006年,在昌都的一次民族手工藝比賽中,他的作品受到了評委的高度肯定,并獲得了“地區民族手工藝藝人”稱號。此后,他的作品經常受邀參展。
郞加次鄧不僅自己喜愛馬飾制作,也樂意把技藝傳授給子女和村民,這些年來累計收了6名徒弟。但一件馬飾的制作,通常需要半個月以上的時間。如果以勞動量與收入比來看,一天的工資收入不足200元,遠遠趕不上外出務工收入。6名徒弟細細一算賬,紛紛打起了退堂鼓。更何況,室內的針線縫制工作,大多數年輕人根本坐不住,這也導致了這項技藝難以找到合適傳承人。郞加次鄧十分擔憂,但又拿不出很好的解決方案。
時至今日,郞加次鄧已制作千余套馬飾。郞加次鄧也認為,在藏東,掌握這種技藝的人員越來越少了,在市場上還是有光明前景。如果以后美玉草原能興建賽馬場、舉辦賽馬節活動,隨著市場的擴大,一定會有更多的人們愿意前來學藝,美玉馬飾一定會后繼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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